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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983香江风情躁动,他渡海拍电影,绘就梦幻人生画卷

    发布日期:2025-04-13 17:44    点击次数:193

    嘿,都市迷们,给你们安利个超级带感的都市故事!这可不是普通的都市剧情,它像一股清流,直接冲刷掉你的阅读疲惫。主角的日常?那简直是咱们现代人的缩影,但人家就是能在平凡中玩出花样,每一次转折都让人拍案叫绝。讲真,这书看得我根本停不下来,太上头了!错过它,你绝对会后悔没在茶余饭后,多一份精彩相伴。快来,咱们一起沉浸在都市的无限可能中!

    《本港风情画》 作者:凋零树

    1、顺风船

    这天陈维云照常登船上班。

    他供职深市一家职船务公司的豪华客艇,常年往返深市与香江,航线是从深市的蛇口港到香江的港澳码头。

    下午他从香江回来,客船进入深湾即将靠岸的时候,毫无征兆刮起台风,海浪较猛,伴随有雨雾,遮住了海岸的远景,吓坏不少乘客。

    陈维云当时在船舱维持秩序,发现一位年纪已是老伯的乘客,背着旅行包跑出去,冲到甲板上,翻越栏杆准备跳海。

    职责所在,陈维云跟上去拦他,在栏杆边儿把他及时拽住,谁知一个海浪突然拍过来,把两人一块卷到海里。

    陈维云是擅长游泳的船员,坠海后他并不慌张,冷静抓住老伯的旅行包,拖着游向客船。

    可老伯像是精神有问题,骂他多管闲事,挣扎着不愿离海,他没有被干扰,准备把老伯带上船后再好好教育。

    老伯见摆脱不了陈维云,解开旅行包,独自朝岸边游去,这个时候陈维云已经意识到,老伯有可能是水客,包里应该装有非法物品。

    他并没有去追老伯,掉头去爬客船,结果身边冒起一个大旋涡,把他吸到海底下。

    等他从海面浮出头,发现天竟然黑了。

    他落海的时间是下午三半多,台风再叼也不可能干掉太阳吧。

    这变故把他吓了一跳。

    起先他判断自己失了明,可是抬头瞧瞧,月亮高高挂着,满天星斗密麻如针织,他的视力并未出问题。

    那是什么情况?

    他四望几眼,海面波平如镜,无风也无浪。

    客船不知所踪,原本繁忙的航线空无一物,南北两岸隐约可见灯光,却稀稀拉拉如同郊野村庄。

    “这不对。”

    他惊了一声。

    这片海域的两岸是深市与香江,入夜后高楼大厦的灯光很亮堂,他不止一次在深湾上远眺两座城市的夜景,绝非现在目睹的漆黑样子。

    他猜测自己被海水旋涡瞬移了,可是这种想法太科幻,他又保留了质疑。

    他准备登岸一探究竟,却听一阵划水声传到耳边。

    趁着月色,他看清那是一艘小木船,船上有人影,人数还不少。

    “长尾哥,那里好像有一条鲨鱼!”这是一个少年仔的声音。

    “深湾哪里有鲨鱼,大鹏湾才有,他应该是泅渡的逃港者!”接话的人年纪较大。

    陈维云一听暗松口气,深湾与大鹏湾都在深市,船上人讲的又是粤语,他还在自家地盘上。

    小船很快划到身边,船头蹲着一位扎有长尾的中年人,他的外号应该是从发型得来的,他用他特有的娘娘腔取笑陈维云:“抛锚了?你能耐挺大嘛,轮胎都不拿,不怕累嗝屁?”

    “如果你让我搭船,那我肯定累不死。”陈维云的口气似他一样轻松。

    “想搭船?”长尾男嘿嘿笑一声,回身指指船上乘客,

    “他们每个人都出了两千块人民币的船费,我保他们顺利偷渡,我在港有‘买关’关系,可以把他们送过天水围,安全通过边防警队的辖区,这叫一条龙服务!”

    他目光转回来,“靓仔,我做事有原则,只要你出够钱,我拉定你,但如果你做铁公鸡,那么你继续游你的海,我划我的船,咱们一拍两散。”

    陈维云听着话,思路频转,他客艇的头等位票价才三百块,坐一艘小木船却收费两千,长尾男的黑心程度让他咂舌,当然这里边牵涉到偷渡的费用,可问题是船上乘客并非外国佬,现今的港澳通行证这么容易办理,为何要下血本偷渡?

    “大佬,我是半途乘船,不应该支付全额票价,再说咱们是老乡,你便宜点啦!”陈维云的目的不是砍价,而是想通过对话得到更有用的信息。

    “正是因为老乡,我才给你一个搭船的机会,你不要得寸进尺,船费一分钱都不准少!”长尾男咬死不松口,却作了一句适当解释,

    “这笔钱不是我一个人赚,大半要贿赂给尖鼻咀岗哨的差佬,他们是皇家警察来着,资本家的走狗,认钱不认人,不给足好处,他们一定把你拦下来。”

    皇家警察?陈维云又想到海水旋涡的疑点,既然自己没有被移动空间,难道是被移动了时间?

    ‘泅渡’、‘逃港’、‘买关’、‘皇家警察’,这都是回归前常用的词汇。

    “可以!两千就两千!”陈维云决定先登船,再慢慢套话,他和长尾男商量,“到岸再付款怎样?”

    “你发梦!”长尾男嗤笑着拒绝。

    陈维云见他不同意,提了一个小要求,

    “大佬,我包里有钱,但在海里打不开,你让我借用一点船上的位置,我开包取钱!你放心,我不登船,我在船边儿趴着就行!”

    他在展露善意的姿态。

    “无问题,你随便趴!”长尾男应该是自持人多,不怕他使坏,“你动作快点,我赶时间!”

    陈维云游到船尾才伸手钳住船沿。

    旅行包放上去,擦了擦水粒。

    这包的密封性良好,老伯敢跳海,背的自然是防水包,陈维云也只能从这个包里取钱,他值班的时候没有带手机,身上只穿了一套职业装,除了脖子里挂着一条金项链,再没有其它物品。

    他把包拉开,首先摸到老伯的手机,设置了图案密码,但不影响点开手机电筒。

    趁着灯光,他在包里扒,多半都是衣服,衣服里边藏着二十几个塑料瓶子,瓶里装的是药品,这些药无疑是非法,毒药都有可能。

    陈维云暂时没空细检,继续往包底摸,先后发现照相机,胶卷,雨伞,墨镜,口香糖,太阳帽,钥匙串,香烟火机……唉,还有一个钱包。

    钱包里是港币,全是一千块的大金牛,少说也有三四万,粤省流通港币,普通商家全都愿意收,陈维云正要拿钱出来,却又觉得不妥当。

    他见旁边坐着一个少年仔,随意问了一句,“靓仔,年纪这么小,哪一年出生的?大半夜乘黑船,不怕家人担心?”

    “我就是去香江找我家人!”少年仔嗓音发闷,听起来憨乎乎,“大佬,我是70年生的,今年十三岁!”

    70年生,十三岁?陈维云皱皱眉毛,现在是1983年?

    “喂,你拖拖拉拉到底想怎样?没有钱,赶紧吱声,不要耽误我做生意!再过半个钟就是交接的时间点,一旦去晚,全船人都要扑街!”长尾男见他魔怔一样愣在那儿,出声催他。

    “钱我有的是!”陈维云错愕过后,很快恢复镇定,他不准备再支付港币,把脖子里的金项链取下来,“这是纯金的,我老妈给我的祖传宝,能卖一万多块,当作船费,让你占便宜!”

    “便宜?我历来不中意占便宜,古话怎么讲的?占小便宜吃大亏!”长尾男从船头走过来,接过项链,采用火烧的土办法验货,确实是真金,然后抛了抛,他旋即摇头:

    “靓仔,这是纯金不假,但分量只有三四十克!别以为我不懂行情,昨天美国期货市场的黄金价格是每盎司350块美元,一盎司28克,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是3.4兑1,你的项链只值1500人民币左右,钱不够!”他的心算能力颇强。

    不够?陈维云记得黄金每盎司价值一千三百多美元,即使现在是1983年,但黄金的升值幅度不太好不好。

    他并不争辩,以他的处境,争辩根本没有用。

    他把老伯的钱包清空,递给长尾男,“这个钱包是真牛皮,拉锁也是纯金,比项链价值更高,收了这个包,应该足够了!”

    陈维云铁了心要搭乘顺风船,他旅行包里有手机,还可能有毒药,独身一人无论游到大陆还是游到香江,都有极大隐患,既然长尾男买了关,他必须要利用这个关系。

    长尾男被钱包吊起胃口,外形设计他没有见过,属于长砖型,可以把大金牛完整装进去,他默认了钱包的价值,也可能是金项链已经超过了船费,他大手一摆:

    “有钱有位置,上船!”

    呼啦!

    陈维云翻身跳上船板。

    现在天气热,估计处在五六月份,到了船上,陈维云也不忌讳,直接擦身子换衣服。

    乘客有五男三女,年纪都不大,那三个女青年见他光膀子,个个面红耳赤,虽然天黑瞧不清肉,却仍旧极不礼貌,一块骂他:

    “流氓!”

    “不要脸!”

    “呸!”

    陈维云赶紧把旅行包里的雨伞撑开,这些女同志们看去性烈如火,太奔放有可能被群殴,他及时挡住了好身材。

    等他整理停当,擦干了头,拿出一盒万宝路,逐一散出去。

    男青年全都客气接住香烟,只那位少年推手婉拒:“高佬哥,我年纪小,家里长辈不准我食烟!”

    少年仔见陈维云个子高,又不敢打听姓名,所以称呼‘高佬哥’。

    “宝仔,十三岁刚刚上初中,即使你逃港成功,也找不到工作吧?”陈维云又拿出一个口香糖递给少年,换衣服的时候他问过,少年也姓陈,叫做宝仔,和陈维云表弟的乳名一样,让他很有亲切感。

    “我不用打工,我有老豆老妈养!”陈宝仔剥开糖纸,美美嚼着吃,“谢谢高佬哥,这糖真甜!高佬哥,我老豆老妈已经抵港七八年,他们会安排我在香江上中学,都已经联系好了。”

    “据我所知,港府早几年已经撤销抵垒,目前执行的是即捕即解政策,只要咱们大陆人偷渡过去,抓住直接遣返,留港的几率非常低,宝仔,你要上中学,需要先办理身份证,你家人能搞定吗?”陈维云尝试套话。

    “高佬哥,看来你对香江的法律不是太熟悉,虽然1980年10月份港府不再给咱们大陆人办理身份证,但我是未成年,可以拿到入境处的特赦,这叫人道主义,特批给我居留权,所以我一旦抵港,只要在边界不让差佬抓住,我一定可以拿到身份证。”陈宝仔有点小得意,望起船上的其他乘客,

    “你们都是大人,拿不到特赦的,你们到港后千万不要出街,不然被差佬抓,肯定要被遣返回来。”

    陈维云哦!一声,算是长了见识,他又问了几个常识问题,比如现在的物价,深市改名的时间,当权的大佬是谁,等他咨询完毕,穿越这件事已经验证七七八八,同时也把船上这批人的身份打听出来。

    他们全都来自粤省同一座县城,在老家集合的队伍,相互间不认识,但每个人与蛇头都是老乡,他们偷渡的船费是两千块人民币。

    这是一趟超级昂贵的海程。

    现在是改革开放初期的1983年,大陆的物价低到发指,人均年收入不超过400块人民币,像羊城这种省会城市,一斤大米不过两三毛,猪肉才七八毛,鸡蛋一块钱可以买十个,两千块足以支撑一个工薪家庭富足生活两年。

    船上这八位偷渡客为什么能出得起两千块的船费?全是在港亲戚搞的钱,一共给蛇头缴纳了16000人民币,一趟买卖做下来,直接导致蛇头变身万元户,不过这笔钱还要贿赂香江的边防警察,蛇头究竟能赚多少,陈维云猜不出来。

    蛇头即是长尾男,大家都叫他‘长尾哥’,他在船头掌握着航向,听见陈维云与陈宝仔的对话,他扭头插了句嘴:

    “宝仔,你老豆老妈几年前去港,我记得你上面还有一个大哥,也在港工作,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留在大陆?”

    “是这样的长尾哥,我老豆小时候跟着我阿爷去星马谋生,那时候还是民国,新中国成立后他回来定居,娶了我老妈,我们家属于归国华侨,后来我老豆动了再次出国的念头,当时政府有政策。”陈宝仔知无不言,蛇头是老大,必须要恭敬、尊重,这是他离家前长辈们的严厉叮嘱,

    “其实我的情况可以办理探亲签证。”

    讲着话,香江的海岸线已经遥遥在望。

    百米外是尖鼻咀。

    尖鼻咀位于香江元朗区天水围村的西北海岸线上。

    这是一片三角状的海滩,造型如同人的鼻子,因此而得名,站在‘鼻尖’能够远眺神州大陆的壮丽土地。

    尖鼻咀外的海域被大陆称呼为‘深湾’,被香江称呼为‘后海湾’,鉴于海面风浪常年都不大,又不像大鹏湾一样遍布鲨鱼,泅渡的安全性高。

    因为走这一条路的人多,所以管理也严格。

    尖鼻咀搭建有岗哨,驻扎有大英帝国招募的边防警察,专门监视与抓捕大陆难民,距离尖鼻咀两里开外的流浮山下,修建有一条山冬街,1号门牌是流浮山警署,那是缉拿逃港者的大本营。

    警员、狼狗、探照灯、非致命性枪械,在1980年前爆发逃港潮时,甚至还出动过直升机与军舰,严密封锁着天水围靠海的区域。

    逃港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。

    临登岸的时候,陈宝仔过于紧张,缩着身子藏到陈维云后边,又揪住衣角,陈维云是大只佬,让他有安全感。

    见他这动静,陈维云给他鼓了一个劲:

    “宝仔,这是咱们的土地,被无耻恶霸英国佬强行租走,他们制定的法律本身就是非法的,根本没有资格阻拦咱们登岸,虽然咱们是偷渡,但你不用有一丁点心虚!”

    “靠!”长尾哥猛回头,讥声对他讲:

    “在人家的地盘上,你最好夹着尾巴装孙子!”

    装了几个世纪的孙子,给英国佬装,给倭国佬装,给美国佬装,大陆马上风云际会大腾飞,还他妈装?去你老母吧!

    2、敲诈

    海岸边的风声仿佛鬼卒长鸣。

    听在逃港者的耳里,刺激到心跳加速。

    他们从船上跳下来,缩着身子,警觉的左右环顾,半点声音不敢发出。

    长尾哥猛一挥手,他们整齐转了身位,朝百米外的树林奔跑过去。

    往常入夜后,尖鼻咀海滩必有牵狗巡逻的哨兵,现在却空无一人一狗,这应该是长尾哥的‘买关关系’发挥了作用。

    刚刚进入树林,手电筒忽然照亮,不远处站着两名警员,身穿卡其色的短衫警服,卡其类绿色,这是英国佬在热带区殖民地搞出来的警服颜色,tvb拍摄过一部电视剧《大头绿衣斗僵尸》,其中大头绿衣特指这个年代的警察。

    回归后本港警装会逐渐替换为蓝色常服,但是个别部门,像是训练场的学警,还有put执勤时依旧是绿装。

    偷渡者最怕见警察,一群人全都噤若寒蝉,陈宝仔吓的直打哆嗦,陈维云旋即把他搂在腋下,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陈宝仔惊吓过度发疯狂奔,或做出一些导致警察反感的举动。

    长尾哥示意大伙不要惊慌,独自去找警察交涉。

    出钱的时候要到了。

    警察手持电筒清点人数,按人头收取长尾哥的贿金,很快挥手放行。

    这过程有惊无险。

    穿过巡防线,他们顺着树林一路南奔。

    跑了一里地,长尾哥叫停,指向前方一片菜棚子:“这个地方是暗哨,日夜驻扎有两个警员四条狗,我买通了他们,也买通了狗,这个时间点他们都去岗哨吃夜宵,狗也在吃,故意放咱们。”

    长尾哥是在炫耀自己的本事,重点是向陈维云炫耀,“陈生,假如你一个人登岸,百分之百被逮住,你的船费花的值吧!”

    “赶路要紧,小心狼狗吃完夜宵回来撒欢!”陈维云不耐烦催他,心说这娘娘腔废话真多。

    他们开足脚力,继续往南跑。

    跑够半个钟,期间途径三个山头,两个村庄,最终停在一条五六米宽的河道附近。

    河对岸有一间破瓦房,里边有人影,压着语气喊:

    “长尾哥吗?”

    “是我!”长尾哥回应:“都来接你们的人!”

    呼!一声。

    瓦房里一下子涌出十几人,打开手电筒往这边照。

    逃港者纷纷渡河,着急上火冲向对岸的亲人。

    那几个女青年已经哭出声。

    “阿舅!”

    “囡囡!这边儿,快过来!”

    “三叔!三叔!”

    “乖女!不要惊!”

    接上亲人,他们一刻也不停留,眨眼消失在岸边的树林里。

    到这个时候,这趟偷渡买卖算是做成功。

    这种偷渡模式是有钱人的专利,穷人都是抱着轮胎或者乒乓球袋子,直接游过来,迎接他们的是被警棍打、被狼狗咬、被打蛇集团抓,逃过边境线的几率只有三成。

    其实现在大陆改革开放,百姓有了奔头,都不再愿意背井离乡,香江也在变,大陆人过来再也申请不了身份证,且抓住直接遣返,所以从1980年底开始,孑然一身的逃港者已经锐减,现在的逃港者基本都是寻亲。

    到了对岸,陈维云发现河边滞留两个人。

    一个是陈宝仔,一个是长尾哥。

    “我老豆老妈怎么不来接我?”陈宝仔找不到自己家人,又急又怕。

    长尾哥在抽烟,见陈维云慢悠悠走过来,忙说:“陈生,我要回海边取船,无法送你们,你准备去哪?带上宝仔喽!他家人估计出了突发事故!”

    “我带着他?你不怕我把人搞丢?”陈维云不表态带不带。

    “我怕什么,他又不是我儿子!”长尾哥口气冷淡,却彬彬有理,他转头交代陈宝仔:

    “我只保证把你定时定点送过来,你家属不来,不是我的责任!当初你老豆给钱的时候,我提醒过这种情况,我让他多加一千港币,万一他因故来不成,我会把你安置到辋井围老乡家里,但你老豆怕花钱,拒绝买保险!

    宝仔,咱们虽然是老乡,但是你老豆太小气,所以你别怪我袖手旁观,你现在有两个选择,一是在这儿等,不过附近村庄里有很多打蛇贩子,一旦抓住你,你老豆估计会倾家荡产,二是跟着陈生,但是他什么时候把你送回家,我不敢保证,你自己考虑吧!”

    陈宝仔半个字也听不进去,脸色苦闷又恐惧,只顾抹眼泪。

    长尾哥话不多说,摸出一张名片,递给陈维云:“陈生,如果你将来想拉亲戚到港,可以联系我,到时给你优惠!再见,咱们后会有期!”

    陈维云接了名片,见长尾哥离开,也不作停留,转身进入南面的树林。

    他走了五分钟,听见有人叫他,陈宝仔小跑追了上来。

    “高佬哥,我能不能和你做个伴?”

    “你不怕我?”

    “你出手就是黄金,肯定是富家子,又不贪我钱,我怕不着!”陈宝仔见他笑,神经开始松懈。

    “不怕就跟着吧!”陈维云不介意带个跟屁虫,目前香江的难民政策严格,他是黑户,在港需要一个落脚点。

    俩人搭了伙,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。

    路上陈维云拿出一瓶药研究,这像是给癌症患者服用的止疼药,药里应该含有马啡,属于毒药一类,老伯跳海有可能是饭毒,也可能是患癌想自杀,不管哪一种情况,这批药都不能久留。

    登岸的时间是半夜四点多。

    天色正在发亮。

    俩人摸上一条公路,这是一条南北路。

    路上车辆稀少,俩人站在路边苦等,准备搭乘顺风车。

    陈宝仔初到香江,见什么都稀奇,他向后望了望,发现一座山群,高度大约一百五十米,他打听说:

    “高佬哥,咱们走的这条路是什么路?那座山又是什么山?”

    “这应该是天慈公路,穿过天水围南北,向南可以直入元朗新市镇!至于那座山,那是髻山,本港的旅游景点之一,不著名,档次与狮子山相比差距很大,但是山里有两个古老墓穴,一个叫玉女拜堂,一个叫仙人大座,安葬了两位宋朝祖先,属于文物古迹来着。”

    “哇塞,宋朝就有祖先在香江定居啦?”

    “唐朝已经有了,如果算上新界北区,秦朝就有先民在这里生活。”

    “高佬哥……”

    “我叫陈维云,不要再叫高佬,多难听。”

    “你确实高嘛,那我叫你阿云哥吧,我叫老家一位表兄也是阿云哥。”

    等了大约一个钟,期间拦过五辆车,但是都不愿意停,直到一辆纯灰色的面包车开过来。

    车头贴着丰田标志。

    这是‘丰田海狮’,在七十年代中期从倭国引入本港,因其省油耐用,维修简单,价格又便宜,一两年便霸占了本港街头,又因为容易改装,空间大,装的兄弟多,能提高砍人效率,所以这款车也是本港社团分子的最爱。

    前几次拦车都是陈维云在搭讪,这次陈宝仔主动请缨。

    他老远伸出手,面包车看见俩人,缓缓靠路边。

    车厢里装着海鲜,司机摇下车窗,散出一股刺鼻的鱼腥味。

    “小靓仔,是不是想搭顺风车?”司机三十岁出头,脑袋硕大,眼睛贼笑,偏偏还眯起来,面相不怎么好。

    “司机大佬,我们想进城去,一直拦不到车,能否帮下手?送我们到元朗市区!”陈宝仔的台词也是模仿的陈维云。

    “助人为乐是每一个正直市民应尽的义务,上车!”司机语气豪爽。

    “阿云哥,司机大佬愿意载咱们,快上车!”陈宝仔喜哄哄拉开车门,直接坐到副驾座。

    陈维云只能坐后边,正好有一个小独座,座位旁边摆着十几个鱼筐。

    关了车门,面包车继续上路。

    司机老练打听陈宝仔的情况:

    “小靓仔,在这里等车,肯定是天水围人,哪个村的?”

    “呃,辋井围!”陈宝仔记得长尾哥讲过这个村名。

    “从辋井围走过来可不近,那个村有巴车专通,怎么不坐?”

    “出门晚,没有赶上!”陈宝仔回头看看陈维云,一脸苦相,他后悔坐前排,因为他不想回答司机的问题,太有难度。

    “没赶上?够倒霉!”司机低沉发笑,辋井围不通巴车,即使通,早上四五点也不会发车,他是在套话。

    “小靓仔,你的白话比我这个老港都正宗,老家哪里的?”

    “我老家是羊城花县的。”这个问题陈宝仔容易回答。

    “原来出身广府,怪不得!现在那边改革开放,很多港人回去做生意,听说走私电器最赚钱,上个月我有朋友搞了一批松下彩电,一台能赚几百块,一躺下来妈的搞了十几万,抵得上我三年纯收入,对了小靓仔,你家有没有配彩电?”

    “彩电管得严,我姨夫专门去开了票,才费劲搞到一台!”陈宝仔已经开始冒汗,频频回头,但是陈维云始终不吭声,只顾整理旅行包,他在破解手机,老伯估计年纪大,记忆力差,图案密码非常简单,是直线型,他轻松解密,点开了录音机。

    “开票?是发票吧!小靓仔,那你去元朗做什么?”司机的追问很频繁。

    “我去元朗走亲戚。”

    “走亲戚?空手登门多不好,小靓仔,你看看我的鱼,够肥够嫩够大只,我刚从流浮山海里捞上来,你随便捡,看中哪一条捡哪一条,我送你!”

    “送我?”陈宝仔赶紧摇头,同时摆手:“司机大佬,这不合适!”

    “有什么不合适?既然你叫了我大佬,那你肯定是我小弟,送了你就收,婆婆妈妈不是亲兄弟,去挑!”司机以下令的口气说话。

    陈宝仔打个激灵,心怯到结巴:“大佬……哥!”普通话都冷不丁蹦了出来,“我不能白乘你的车,照理应该感谢你,我出钱买你的鱼吧!”

    “买?也行!”司机正等着他这句话,他要看看小靓仔带了多少钱,“你够醒目,我给你优惠,一条鱼三十块,你想买几条都行!”

    “在大陆,三十块能买一筐鱼,还比你的大只!”陈宝仔嘀嘀咕咕,却不敢拒绝,他从裤兜摸出一个用蓝布包起来的钱袋,慢慢解开,露出一沓港币与人民币,他抽出几张递给司机,

    “大佬哥,我买你两条,我给你六十六块,讨个好彩头!”

    司机只顾瞥他的布袋子,没有吱声。

    付了钱,陈宝仔向司机请示:“大佬哥,我想去挑鱼!”

    “去喽!随便挑!”

    陈宝仔如蒙大赦,准备蹿到后座,结果被陈维云拦住,“你不懂鱼情,我来挑!”

    “我也想挑!”陈宝仔小声嘟囔,脸色沮丧到极点。

    陈维云背过身,开始在鱼筐里扒来扒去,扒了足足半个钟头,捡出两条称心如意的肥鱼。

    挑完鱼,面包车也已经进入元朗市区。

    只过一条街,司机调转方向拐进安康路,路口是一座警署,他踩了刹车。

    “到市区了?”陈宝仔透过车窗看见了楼房大厦,急巴巴要下车,“阿云哥,咱们落车!”

    “落什么车!”司机猛斥一声,一掌拍在陈宝仔胸口,把他捶回座位上,目光阴沉的挑头:

    “大陆仔是吧,刚逃过来?看见没有?街边那座建筑是元朗警署,不想被抓就乖乖听话,身上有多少钱,我的车费就是多少,全部拿出来,我不举报你们,否则等着进差馆!”

    “……”莫名其妙受到恐吓,陈宝仔惊的手足无措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    3、恶人自有恶人磨

    “司机佬,你的行为是敲诈。”陈维云及时介入。

    “是又怎样?不爽?报警抓我。”司机不叼他,把眼线眯成刀锋盯着他,试图使他屈服。

    “你确定要敲诈他?”陈维云心平气和确认这件事。

    “我敲诈定他!”司机大吼,他是在展示凶恶,也像是给他的犯罪鼓劲壮胆。

    这一招对孩子很有效,陈宝仔经受不住狂暴的吓唬,眼泪哗啦啦往下掉。

    陈维云立即安抚他,“宝仔,这位大佬只是缺钱花,你不要哭,出了钱便无事,快把钱给他。”

    陈宝仔六神无主,陈维云说什么他做什么,赶紧把钱袋子擩给司机。

    司机翻开数了数,布袋里有两百多港钞两百多大陆钞,一块大陆钞可以换三块多港钞,能换一千港币,相当于他小半个月收入,但他不满意。

    他判断陈维云已经害怕,想息事宁人,伸着手继续敲诈:“块头越大,车费越多!还有你的钱,全部拿出来,一个硬币都不准剩。”

    陈维云耐着性子讲道理:“大佬,我家里穷,没有带钱,不然我用不着逃港!做人留一线,有的敲已经可以了,不要太过分。”

    “少废话!”司机不买他账,威胁着下令:“把你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部拿出来,否则我把车开进警署!你的背包也得打开,我要检查!”

    “你确定要打劫我?”陈维云把背包抱怀里,紧了紧。

    “我劫你到棺材里!再敢多讲一个字,我不止劫你,信不信我还斩你?”司机直接蹿起来,从座位下摸出一把宰鱼刀,指到陈维云面前,他在增加恐吓的威力。

    “不要冲动!大佬,我给钱,我钱超多!”陈维云马上拉背包,拉到一半停下来,把手伸进去摁了摁,包里响起刚才的对话声。

    ……

    “司机佬,你的行为是敲诈!”

    “是又怎样?不爽?报警抓我啰!”

    ……

    “你确定要敲诈他?”

    “我敲诈定他!”

    ……

    “你确定要打劫我?”

    “我劫你到棺材里!再敢多说一个字,我不止劫你,信不信我还斩你?”

    ……

    司机听完愣了片刻,勃然暴怒:“你有录音机?你敢阴我!”

    陈维云毫不示弱还以冷眼,“阴你又怎样?不爽?报警抓我!”他把这句话还给了对方。

    “录音机拿出来,不然我今天斩死你。”司机憋出一脸青筋,海风吹皱的皮肤涨的通红。

    “不是我小看你,你连斩蚂蚁的胆量都没有。”陈维云讥意明显,“把我拉到警署打劫,论脑残的本事,你举世无双。”

    脑残是什么意思?司机似懂非懂,他眼下也没有精力纠结这个陌生词汇,他见陈维云伸手到车门,拉开一条缝,顿时慌了。

    陈维云已经掌握主动,一脚落地上,

    “把我小弟的钱还给他,如果你不还,我马上去警署送证据,我大不了被遣返,现在大陆政策松,反正遣回去不用劳改,我一点苦头不用吃,但你死定了,咱们可以比比谁的下场更惨,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?”

    司机凶恶的目光开始崩溃,屈辱着妥协,他把钱袋甩到陈宝仔怀里,“今天我认栽,你们落车。”

    陈维云一动未动,“你把我小弟吓哭,再赔偿他一千块精神损失费。”

    陈宝仔想说我精神倍好,不用赔,但他一见陈维云气势这么盛,没敢吭声。

    司机怒容消失,缓和着语气商量,“你让我赔钱也可以,你必须销毁录音机。”

    “不赔是吧,你留着请律师。”陈维云朝宝仔招招手,落车下去,两条鱼没有拎走。

    “怕你呀!”司机在后面喊:“我不信你敢报警,录音是我们三个人的,你们不作证,警察判不了我罪,你们敢作证,一定被遣返。”

    等陈维云两人走远,司机坐下来生闷气,他过去几年使用这个套路打劫过十多个大陆人,屡试不爽,大陆人一到警署立马缴械,要什么给什么,但今天打鸟不成反被啄,他简直要气炸,一拳砸在方向盘上,“死高佬,以后别让我看到你,否则见一次斩你一次!”

    他踩动油门,顺着安康街一路向南,驶出几十米拐了弯,把车停在一家招牌是‘鸿发大酒楼’的门前。

    从车厢搬出一筐鱼,放在酒楼大门口,然后去酒店大堂联系客户,不一会儿,领着一位厨师打扮的工作人员出来接收。

    俩人应该比较熟悉,厨师并不验货,收下单子,直接付钱。

    “咖喱哥,余下的货全是‘金豪海鲜’要的,不能去晚,你忙先,得空请你吃宵夜。”司机打声招呼,去了驾驶座。

    “大头哥请客,我一定到场!”厨师热络摆下手,他搬着鱼筐进厨房,十几分钟后又跑着搬出来,一脸急躁。

    他蹲下身,拿起一条奇怪的鱼,鱼嘴有撕扯的痕迹,他掰了掰,从鱼肚里摸出一个药瓶,瓶子上没有贴标签,他拧开瓶盖,在手心倒出几粒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,放在鼻孔闻闻,有一股怪味。

    司机已经消失在街头,他拿着药瓶进大堂,找到值班经理,解释这件事,经理查看后直接拨通元朗警署的电话。

    元朗警署距离酒店不足两百米,往常警署的阿sir们都在这里吃饭,所以出警迅速,五分钟不到,一辆警车已经停到大门前。

    警车里走出来两名警员,并带着一条警犬。

    “高sir,我怀疑这药有问题,你快检查检查。”经理慌张的交出药瓶。

    这名警员让警犬闻了闻药丸,马上皱眉:“这药里含有马啡!”

    “什么?真是毒药?”经理吓坏了,急着语气解释:“高sir,不关我们酒店事的,这批鱼刚刚送过来半个钟,咖喱哥最先发现,幸亏没有拿到厨房做成菜,否则岂不是要糗大?高sir,你可要给我们作证啊!”

    “鱼是谁送的?”警员瞪他一眼,作你老母的证!

    “冼炳森!”厨师抢答,“他开着一辆丰田海狮,车牌号EF5021,他刚才说要去金豪海鲜送货,金豪海鲜在教育路上,两条街的距离,在山贝河旁边。”

    他一脸愤慨,粗脖子上的肥肉都开始抖,“他老母的冼大头,我给他介绍生意,他反过来搞我,我搞……”

    他想搞死人家全家,看看警察在旁边,没敢放狠话。

    “打电话回警署。”警员给同事打个手势,“通知头儿,让他带人增援。”

    电话接通,元朗警署一共出动六辆警车。

    呜呜呜!

    拉响警笛,气势汹汹,直奔金豪海鲜。

    三十多位警察加上八条警犬,全副武装包围了这间三层酒楼。

    司机此刻已经在门口卸完货,正站在鱼筐旁边抽烟,等着酒楼工作人员出来接收,一见警车开过来,吓的直想跑,但是街道两边已经被横停的警车封锁。

    警察们目标明显,首先围住了司机。

    “检查鱼筐,不准放过一条鱼!”为首的警官下令搜查。

    司机做贼心虚,以为大陆仔举报他敲诈,两腿一弯,直接跪地上,“阿……阿sir,你们这是要干什么?”

    警官冷冰冰盯着他,并不出声。

    筐里有几百条鱼,筐底压着的二十多条鱼嘴明显被撕扯过,警员们熟练剥开鱼肚,很快发现了药瓶,现场有鉴毒专家,拧开瓶盖,仔细检查,又逐一给警犬闻闻,然后向警官汇报:

    “头儿,这批药和鸿发大酒楼的药一模一样,药种比较新,我不熟悉,我猜测是止疼药或者麻醉药,我要拿回去做鉴定,才能检测包含的成分。”

    “全是危险药品?”

    “每一瓶都是,击米仔已经嗅出来,药里有马啡,而且比例超多!”专家摸着身边的狗头说。

    “拘捕他!”警官指着司机大斥。

    “你有权保持沉默,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!”一位警员义正言辞讲套话,另一位警员直接上手铐。

    司机蠕动嘴角,想开口辩解,他的鱼是从海里捞上来,不经过中间商,毒药是不是刚才的大陆仔挑鱼时偷偷藏进去的?但是他敲诈过大陆仔,而且有确凿无疑的证据,他敢讲实话,过去几年的敲诈案都要揭露出来,他坐定牢;假如不讲实话,貌似也得坐牢啊。

    那么问题就来了,哪一个罪名坐牢更久呢?身为法盲,他不知道,他因此不开口,等咨询过律师再作计较。

    警官转过身,面目忽然狰狞。

    “立刻封锁整座酒楼,一只老鼠都不准出,给我一尺尺的查!”

    他亲自带队,领着警员与狼狗一窝蜂冲进大堂,霎时,里边传出‘砰砰!’几声枪响。

    酒楼大门外留守了两名警员,他们肩头的对讲机紧跟响起人声:

    “二楼有人拒捕,他持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,关公大刀!现已击倒他,这个房间藏有八箱大嘛,数量非常多,头儿,恭喜你,很快就能升职了!”

    这应该是一场巧合。

    听着对讲机的声音,被拷起来的司机脑子一片空白,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。

    酒楼里怎么会有大嘛?自己拉着毒药来毒窝?饭毒的证据岂不是板上钉钉?

    “我无辜!”

    司机打破沉默,尖悚慌乱的大叫:

    “不关我事,真不关我事!阿sir,虽然酒楼老板是我老表,但他看不起穷亲戚,他给我这份工是看我老妈的面子,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搞非法生意,我就是一个送鱼的,我不知道车上有马啡,更不知道酒楼是毒窝!”

    “有冤情,去跟法官讲喽!警察只负责抓人,不负责判你有无罪!”俩警员戏谑看着他,拿出小本本,抽出钢笔开始作记录,

    “但我们可以审讯,提醒你一下,你有权请律师在场再开口的。”

    “见了法官,我也清白,我比小龙女都清白!反正不关我事,我是良民,我问心无愧,我不要他老母的律师!”司机语气悲愤,早前敲诈的气概已经荡然无存,脸上只剩下黯然的泪水,还有伤心的鼻涕。

    三十岁的男人哭的不加掩饰,这画面显得略有滑稽。

    “运送马啡到仓库,还问心无愧?作为雇工,又是亲戚,这属于家族集体饭毒,陪审团最痛恨,法官最不留情。”警员幸灾乐祸,“老实点,讲出实情,可以少判几年。”

    “我最少会罚多少钱?”司机惊吓过度,展露他法盲的本质,问题问的傻啦吧唧。

    “罚款?你最好先想想刑期,至于罚款,肯定倾家荡产也不够罚喽!”另一个警员跟着唱双簧。

    “不如枪毙我。”司机畏极发狂,精神忽然崩溃,他从地上蹿起来,背着手,撒丫子狂奔。

    俩警员吓了一跳,下意识拔枪,其中一人估计是新入职,没有抓过贼,激动坏了,配枪在手上跳来跳去,结果没接住,跳到地上去。

    好在另一人业务纯熟,举枪瞄准了司机,“站住,不准再跑,不然我开枪了!”

    ‘砰!’

    这是鸣枪示警,本港警察除了飞虎队,基本不打嫌疑人,都在浪费子弹。

    司机听见枪响,跑的更快,途径横停的警车,他迸发生命潜力,一步跨过警车,成功甩掉车下三名警员的合围。

    宽敞的大马路近在眼前,司机心里涌出一股兴奋感,但他兴奋过了头,并未注意自己已经跑进十字路口,一声急刹传到耳边,他甚至来不及望上一眼,身体已被呼啸而过的大卡车掀到半空。

    “碰!”

    司机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,闷头撞到路边一杆路灯,在他坠地一刻,他眼里的生命之火像蜡烛一样脆弱的熄灭掉。

    路口对面的行人看见车祸,围过去看热闹,陈维云端着相机挤在人群里,目睹了全程经过。

    4、身份问题

    “快打999,叫辆白车过来!”警察们围着司机,手忙脚乱的咋呼。

    其中一位警员蹲下身,探了探司机的鼻息,又摸摸脉搏,摇头说:“他已经嗝屁了,不要叫白车,直接叫黑箱车,把他拉到殓房去!”

    肇事卡车急停在路边,卡车司机是位中年师奶,一见撞死人,吓的直接瘫地上,呜声大哭。

    陈维云走过去说,“放心啦阿婶,这是一个罪犯,逃跑的时候撞上你的车,跟你没有一点关系。”

    “再无关系也得赔钱!”中年师奶听不进劝告,哭的越发汹涌澎湃,嘴里还不停嘟囔,“倾家荡产都不够赔!”

    “那倒未必。”陈维云把怀里的照相机打开,取出胶卷,塞到她手里,

    “阿婶,他刚才是闯红灯,他违法交通法律正好被我看到,又碰巧被我拍到镜头里,你把照片洗出来,有证据在手,说不定一毫钱不用破费。”

    中年师奶止哭的本领比刹车还要快,她问陈维云,“靓仔,你讲真的?”

    “是啦,不用担心。”陈维云没有停留太久,摆着手离开。

    在面包车上,他已事先判断出司机居心叵测的意图,提前把二十多瓶毒药塞到鱼嘴里,目的正是为了应付司机的敲诈。

    原本他要毁掉这批药,司机用贪婪给了他栽赃嫁祸的借口。

    如今司机被撞死,这件事算是完美落幕,他不用担干系。

    他沿着原路返回,途径一家麦当劳餐厅时拐了进去,他没有让陈宝仔跟着,安置在这里。

    “阿云哥,香江人做的饭菜真好吃,你说他们都是从粤省过来的,为什么在老家没有这种食物呢?”陈宝仔一手捏着炸鸡腿,一手拿着汉堡,吃的满脸油腻。

    “这是美国佬的家乡鸡,可不是香江的土特产。”陈维云有点意外,麦当劳入港的时间挺早,但他沿途没有看到肯德基。

    “对了阿云哥,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?”陈宝仔在餐厅等了陈维云很长时间,刚开始的时候他担心陈维云一去不回,根本吃不下饭,后来等到乏味,喝了一口可乐,结果甜到心窝里,这才欢腾的大吃大喝起来。

    陈维云不作解释,随意应付一句,然后问他:“宝仔,你家住哪个区?”

    “住沙田区!距离沙田马场非常近!”

    “去沙田要穿山,道路不好走,赶到那里至少一个小时!吃快点,咱们去坐巴士车!”

    半个小时后。

    陈维云领着陈宝仔摸上青山公路,青山公路是贯穿元朗市区的主干道,沿街修建许多公交车站,他们在‘元朗警署站’等车。

    “阿云哥,咱们做坐什么巴士?”陈宝仔陪着陈维云看车线,但是看不懂。

    “这一辆,九龙巴士269D。”陈维云给他指出来,这辆大巴专通新界的元朗与沙田,始发时间是早晨五点半,十五分钟一班车。

    很快就过来一辆

    两人一前一后上去。

    车厢里人满为患,也很热闹,乘客们七嘴八舌的闲聊。

    陈维云顺着过道,拽着陈宝仔直奔后排。耳边听到不少他感兴趣的谈话。

    “买马不全是运气,我继续押‘幸运大兄’,它马王来着,今年跑了七次第一,买它独赢,必中。”

    “切,什么必中,你真猜这么准,还做什么苦力呀。”

    “昨晚《射雕英雄传》看了吗,傻郭靖与俏黄蓉已经开始拍拖了,当然这是戏里,他们俩在戏外可不是一对,俏黄蓉的男朋友其实是《天龙八部》里的段公子,《天天日报》刊登的八卦,他们拍到俏黄蓉与段公子在夜场打kiss的照片。”

    “说到这部电视剧,我孙女最迷傻郭靖,也想当明星,去年tvb的训练班招考,她去报名,结果第一轮就被淘汰,六千多人报名,只有六十个能参与受训,最终还要筛掉四十个,选二十位学员签约,老母的,难度比选议员都高。”

    “大明星是一般人能做的?sam哥片酬三四百万,港督尤德都没他赚的多,难度当然高喽!”

    ……

    倒数第二排剩下唯一的双人座,陈维云与陈宝仔占了这个位置,他们后边坐着一位中年人与一位女青年。

    中年人穿着得体的西服,留着中长的复古发型,模仿的是《最佳拍档》里的sam哥许贯杰。

    女青年梳着麻花辫子,穿着一袭蓝布衫,打扮与港人格格不入,看起来也面熟,她是昨晚的同船道友,一个沉默的大陆姑娘,在船上没有说过一句话,再次碰面也未吱声,假装与陈维云两人不认识。

    陈维云也不和他们搭腔,他端着照相机,装了新胶卷,拍窗外,拍车里,采集这个年代的市景。

    神仙发在《寒战2》里有一句台词,‘数码照是很吸引人,但胶卷才是我的挚爱’。

    水客老伯的挚爱与神仙发一样,照相机没有小屏幕,不是数码,而是全机械胶片照相机。

    即使穿越,这架照相机也能派上用场,示人于前不要紧,不会引来外人惊世骇俗的联想。

    陈维云同时支着耳朵,听见中年人在低声交谈。

    “香江的公共交通很便利,最快是铁路,四年前开通了地下铁,其次是巴车与小巴,能跑到乡下村里。

    还有一种是电车,港岛市区跑的多,基本都是双层,铺有轨道,这是从英国引进过来的,路牌有繁体中文,也必须加英文标注,殖民地嘛,等你将来找到工作,还要起英文名,不起不是港女。”

    女青年听讲的时候不时抬头,偷偷打量其他候车乘客,陈维云是她重点偷看的对象。

    “从元朗到沙田有点远,一个在新界西,一个在新界东,中间隔着山,港府准备修穿山隧道,不过还没有开工,巴士车要绕着山走,车辆都挤在这条路上,所以车速慢,咱们赶到沙田差不多要两个钟。”

    陈宝仔在座位里东张西望,时不时扭一下头。

    陈维云担心他忍不住嘴,吩咐道:“到沙田要走很长时间,睡吧宝仔,到站我叫你!”

    “嗯,阿云哥,昨晚一宿未睡,我都快困死了!”陈宝仔打消说话的冲动,乖乖闭上眼,他也确实困,瞌睡虫很快上了身,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。

    巴车在公路上颠簸一个半小时,即将进入沙田新市镇的时候,陈维云脸上起了忧色。

    公路上有警察设卡查车。

    这情景好像《暗战》里刘靓华坐巴士遇见差佬。

    路两侧站着十余位警员,手上端着长枪,穿着防弹背心,裤管束在军靴里,头上戴着蓝颜色的贝雷帽。

    这批警员不是普通警察,而是机动部队ptu,属于防爆部门,战斗力仅次于特种飞虎队。

    荃锦公路是八车道,行车比较多,除了巴车,还有一辆私家、两辆出租、三辆货车被拦停,十几个警察分散开,逐一检查车内乘客的证件。

    八十年代初的香江是大圈仔作案高峰期,ptu应该是在例行抽检偷渡者。

    巴车里先后走上来两位警员,一男一女,冷着脸巡视乘客,看谁不顺眼,直接让谁出示证件。

    “你,你……还有你,身份证拿出来!”

    查的不是陈维云,他坐后排。

    但终究还是查到了他。

    “你,站起来!”

    香江警察全员配枪,陈维云不会乱来,配合站起身。

    喊话的是女警察,陈维云送上笑脸:“madam,有事吗?”

    女警察直勾勾盯住他短袖正面的图案,这是三十多年后《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》的体恤衫。

    “哇,这个黑武士的造型真拉风,连剑柄都是短激光,我超中意!靓阿哥,《星球大战》第三部《绝地归来》这个月25号在北美上映,我是星战迷,一直想买这部电影的宣传品,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体恤衫在哪里购的?”

    “madam,这衣服是我在美国服装厂定制,香江买不到,不好意思。”陈维云这才明白,原来他是时髦过度,这才引来警察的注意,下次需要留神这种细节。

    “美国定制?这下惨啦,我又没有钱去美国旅游。”女警察很失望,“即使去了,人家也不会给我量身定制呀!”

    “madam,这件衬衫可以送给你。”陈维云耸肩,“前提是你不嫌弃。”

    “一身臭汗,谁要你的衣服。”女警察表示很嫌弃,当然臭汗不是重点,“你身高足有六英尺,我穿着不合身。”

    “那就没办法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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